不仅专注于对话治疗,让心理工具诱发行为改变

作者:沈扬

最近看了一部特别的纪录片《施图茨的疗愈之道》,是一部由演员Jonah Hill拍摄的纪录片,主人公是他的心理咨询师Stutz。
整部影片都在模拟一场在咨询室内的谈话,但更像是一个采访。导演Jonah在电影中非常直白的说出了想拍这部纪录片的原因:
“I decided to make this because I want to present your tool and the teachings of you, Fill Stutz, my therapist in a way that allows people to access them and use them to their own life better. ”
“我决定拍这部电影是因为我想向他人展示我的咨询师Phil Stutz的心理工具及教诲,让更多人能够通过这些工具获得更美满的生活。”
“and, do it in a way that also honors the life of somebody that I deeply care about and respect.”
“还有,我想要拍这部电影来表达我对一个人最为深切的尊重和爱。”
我想这句话大概是大多数咨询师最想听到的从来访者嘴里说出的话了吧。
作为病人,Jonah Hill说,“你希望你的治疗师给建议,但他们只是倾听;你希望你的朋友们倾听,但建议不请自来。”传统的精神科治疗,主要指精神分析强调中立、克制,“不要干涉病人的过程,等他们准备好了,自然会有答案”。但当他遇到咨询师Stutz的时候一切发生了改变。Stutz觉得传统的咨询远远不够,他想要给病人一些改变,一些前进的动力,这给予他们希望,让他们知道这实际上是可能的。他发明了一种独特的方法——“工具”——用视觉化的、可操作的工具。
工具是能够立即实时地改变你的内在状态的东西,它把通常为不愉快的经历转化为机会。工具改变你的情绪,并让你看到自己的情绪不会一直糟下去的希望。基本上就是你在那一刻在脑海里进行的一种实时的、可视化练习。工具是一座桥梁,把你从意识到问题是什么以及问题背后的原因带到这里,对症状至少有一定程度的控制,这一切都与可能性有关,可能性意味着你感觉到自己的反应不一样了。
我写下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想记录归纳一下片中提到的工具,希望自己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可以实践,也是想给到更多的人分享。

1)Life force 提升生命力
当迷失方向的时候,只有自我的生命力能够引导自己。如果把Life force比作金字塔,它可以分为三层,最下面是与身体的关系,中间一层是与他人的关系,最上一层,则是与自己的关系。
具体应用来讲,第一层需要做的是让身体更好的运作,这是一定有效的方式。足够的运动,健康的饮食以及良好的睡眠,是维持身体良好运作的三大基石。Stutz在被问到“在使自己精神状态好转的情况中,改善身体健康占多少比例?”时,给到了令所有人惊讶的85%。所以这一刻开始,不要再认为运动或是健康的饮食只是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它们也是维持心理健康所需要的。
来到下一层,和他人的关系。Stutz洞察到,当人们感到抑郁的时候,他们并不是结束和身边人的关系,而是像一艘消失在地平线的船一样,他们开始脱离生活。人际关系对人来讲,就是攀岩时的岩钉把手,它们可以帮助我们把自己重新拉回到生活中。在这一层中,关键的是,你必须采取主动,重新回到人际关系中,不管他/她是否令你感到舒服。采取主动而接触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整个人类。
最上层,与自己的关系。这一条最好的解释是,你必须和自己的潜意识建立关系,激活对潜意识的觉察和认知。听上去似乎是个难以实现的事情,好像得打开自己的脑袋,拜托医生给自己的潜意识来一次复苏术。但其实达到这个目标,有一个十分好上手的诀窍,那就是写作,用写作来增进与自己的关系。例如我常与来访者提出的,当遇到问题时,拿出纸笔和手机,设定好问题,倒计时30分钟,将脑中出现的所有想法和感觉都写出来,结束后从这些内容中获得解决问题的线索。
文字就像一片镜子,诚实的反应潜意识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果你迷失了,不用试图去弄清楚,Let it go,把注意力放在提升自己的生命能量上,找到你真正的热忱。


在介绍接下来的工具之前,先需要让大家知道Part X的概念。Part X在Jonah看来,

在介绍接下来的工具之前,先需要让大家知道Part X的概念。Part X在Jonah看来,是了解Stutz工具如何运作的关键。当逆境来临时,对你我来说会是一个机会,因为那一刻,你将直接面对X部分。Part X是每个人都有的那部分爱评判别人的自我,是the voice of impossiblity,是社恐的自我,它是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人的成长和改变,阻止你的进化,压抑你的潜力,搞砸你的人生。也可以这样理解,Part X是你人生故事中的反派,而心理工具是这趟旅程里的影响,可以用来对抗反派。

Stutz揭示了一个令人气馁的事实——我们永远无法摆脱Part X,可以暂时打败它,但是它总会卷土而来。这也导致了现实中有3个要素是没有人能逃避得了的——痛苦、不确定性和不间断的努力。人生这个故事,主角需要Part X,需要反派,因为如果主角没有反派可以去战胜,那就不存在故事了。如果想获得快乐的人生,你必须学着去爱上应对这三样东西的过程,当识别出它们后,我们可以开始运用工具,来学习如何应对或抵消他们。在这样的过程中,你可以实现的是人类最高的创造性表达——在逆境中创造新事物。

2)String of Pearls 我是把下一颗珍珠串在绳子上的人
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出一条线,一个圆圈,以此循环延续。每个圆圈代表着一个行动,重点是,每个行动都有相同的价值。这关乎于自我认同,抛弃“我是谁”、“我不够格”的自我评判,只从采取行动的习惯的角度来看待自己。成功或失败,都无法阻止你继续前进。“我是把下一颗珍珠串在绳子上的人”,不断的在心中默念这句话。
拿我们的一天做例子,从床上起来,就是这串珍珠的第一颗,你要做的,只是起床这个行动。接下来,再按照当天必须做的事情的顺序,一件件完成,不要给自己的行动贴标签,认为A行动有价值,B行动无意义。赢家不是那个总是做出最好决定或是看起来成功的人,而是那个跟着循环、愿意承担风险,凭着信心行动而承担结果的人。如果结果是坏的,那请重新开始循环,不间断的继续努力。
但在这些珍珠(小圆圈)上,都会有一个再小一些的黑色圆点,这些黑色圆点是shit,每一份努力都一定不是完美的,所以会有shit在里面。但对个人来讲,重点不是这些shit,我不需要担心他们,我需要关注的是我的下一颗珍珠,我如何把它串进我的珍珠项链里。

3)Connect with shadow 与阴影面联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影面,各不相同,对Jonah来说,这个自己是14岁的他——肥胖,没有自尊,充满羞耻感。但另一个角度看,他们又都是一样的,即人们感到羞耻的那一面。
这个方法的第一步,是找到你的阴影面,你必须能看到这个东西,才能够专注于他,知道如何应对他。
第二步,我们需要用到视觉参考,闭上眼睛,想象你自己的画面,当时的你感到自卑、难堪、遭受拒绝、沮丧,你为此感到羞耻。你不希望自己么有这一面,但你不仅有,你还无法摆脱他们。试试说出你脑中那个自己的样子。
第三步,当你脑中已经有这样一个自己的景象,你会如何对待他?与你的阴影面开始对话,问他对你有怎样的感受;问他你是如何对待他,看看他如何回答。
你的阴影面需要关注,但是并不是需要这个世界的关注,而仅仅是你的关注。根据它对你的感受,反问他,如何能够弥补你做的不好的地方。运用这种方法,让你放下对“完美自我”的执念,使用这个工具,包容生活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个方法需要连续,较高频率的应用,不断地与自我阴影面加深联系,尊重他,关注他。不然他就会让你做出一些具有破坏性的事情。所以使用这一工具不仅能让你当下感觉更好,也是一套作为人类的未来去向的哲学,与阴影面的联结让个人具备一种完整性。

生活中的迷宫总是与他人有关,它是Part X的副产品,因为Part X总是在希望一个公平的世界与环境。在生活中,你对这样的感觉可能并不陌生——对待一些生命中很重要但却让你伤过心的人。你会想,如果他们做出某些弥补,那我就选择原谅他/她。这样的想法让你被困在一个迷宫里,受困在没有得到回报或者觉得不公平的事情中。不乐观的是,在他人身上寄予获得回报的期待大部分时候是要落空的,施图茨于是给了我们又一个方法:你需要主动的爱。

4)Active Love 主动的爱
闭上你的眼睛,想象你被一个完全由爱组成的宇宙所包围(当你觉得你自己无法有这样的想象时,可以让你的咨询师给你做这样的引导),不要有任何预设立场,放空自己,就按照前面所说的来想象,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你身处这样一个充满爱的宇宙中,你开始融入其中,开始吸收这个世界的爱的能量,轻柔的,你将所有的爱稳稳地放进你心里。就在那一刻,你主导了全宇宙的爱,这时你要做的事,就是在这个想象的空间里,看到那个让你生气,鄙视,讨厌的人。然后把你聚集的所有爱传递给他/她。你看到,感觉到这个人接收到了你不计回报的爱,这种爱进入了对方的身体,在这样的传递里,你甚至开始有与他/她合二为一的感觉。那么,对你来说,如果可以与这个人合二为一,那你和谁都可以做到这一点。这就是无畏,是一种征服感。”
这听起来好像是心灵鸡汤式的“爱上那个我讨厌的人”,但其实这个方法不关乎他人,它也并不是为了让你能原谅对方,而是通过这个方式让你能感觉到个体的完整,将你从迷宫中解放出来,让你继续前进。
Stutz的人生坎坷不断,在壮年之时就被确诊为颈椎狭窄及帕金森症,最残酷的在于,他曾有一双灵巧的手且热爱运动,这样的反差带来了极大的恐惧,他的阴影面源于他的疾病,一种让他逐渐羸弱,变得憔悴的疾病。但他说,如果不是这个疾病的发生,他可能无法呈现他心理疗愈概念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每一次遭遇打击,他好像能得到更多心理上的成长。帕金森让他真正意识到了时间的存在,于是一种使命感,舍我其谁的气概出现了。尽管如此,“靠,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得上这个病”的抱怨也时常出现,但他逐渐明白如何逃脱出这种自怨自艾的境地。


5)Radical Acceptance 全然接纳

事实是,每件发生的事情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出差错的时候,人会念叨着:“没关系,明天会更好的”。但施图茨鼓励你更近一步:“试着挤出一点果汁来”。写到这,我想起了《This is us我们这一天》第一集里面我反复练习的那句医生的台词:“将生活带给你柠檬般的酸楚酿成犹如柠檬汽水般的甘甜”。
在酸楚和差错中,寻找出一些有意义的东西——试图找到一种状态(我现在该做点什么),不让自己陷入消极的情绪中。这并不代表你很愚蠢,或者是负面的东西压根不存在,而是不要让它影响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9岁时,Stutz和爸爸第一次一起坐飞机,那天阴天,云层很厚。飞机起飞后,爸爸对有点忧心的Stutz说:“别担心,我们会飞越云层,太阳会出来的。”那时的施图茨心想,爸爸疯了吗,上面怎么可能有太阳,我只能看到一堆云而已。但真的有一刻,太阳破云而出,小施图茨惊讶不已。这段经历对他的重要性在于,他不再用自己经历中仅仅几分钟的体验去判断现实的本质。太阳一直在这,云也在这,遮住太阳。如果你不能穿破它,就会认为那一天非常的糟糕,认为生活非常糟糕。
每个想法都会影响到人的心情,感恩的心流选择正面的想法,Part X会想要你有负面的心流,这样就把云朵变成乌云,你会忘记其实云朵上是有太阳的。问题是,我们要如何穿越云层,施图茨的答案是:心怀感激。

6)The Grateful Flow 感恩的心流
感恩的心流给你一种感动,觉得总有一些正面的东西存在,你可以通过工具来保持这样的心流。感恩的心流并不是指你感激的东西,而是创造这些东西的过程。
方法如下:
闭上你的眼睛,说出两三样,最多四样你所感激的东西,事情越小越好,因为这会让你专注在感恩这件事情上。接下来,慢慢地,好好地做接下来的步骤,去感受到这些感恩。继续去创造这样感恩的心流,当你想不到下一个感恩的东西,你只感觉到那股产生感恩想法的力量,它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你逐渐被它占据。这就是感恩的心流。
重点不在于你要说出一个又一个你感恩的事情,而是去体验创造这种情感的行为。当你努力去发掘且找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这个过程本身就可以改变你的心情。使用这个工具的最佳时机,就是你的想法失控的时候。最糟糕的做法则是去和这些让你心烦的想法争辩,没有一点帮助且让你的状态更加糟糕。

7)Loss Progress 丧失处理
丧失,是人生难以逃脱的一个话题。片中的治疗师和来访者有一个相同的经历:失去了他们的亲弟弟。大多数人在面对丧失的时候做的很差,不单只是在失去的

时候变得忧郁失落,而是在失去之前,就会担心会失去。这个工具的目标是获得不执着的力量——“我可以去追求它,但我可以不得到它。”
想象你抓住了这个东西,像抓着一根树干一样。你很害怕,你不敢放手,但你最终还是放手了,于是你开始下落,但这个坠落的过程比你想的更加温和和缓慢。你默默的说:“我愿意失去一切”。感受这句话背后的用意。当你这么说的时候,你撞到了身下的太阳表面,你的身体开始燃烧,你失去了一切,因为只有你拥有肉体的时候你才能拥有其他东西。你变成了太阳光亮的一部分,向四面八方辐射,你辐射出去的是充满爱的,发散的,流动的感觉。然后你看向周围,出现了无数个太阳,所有的都像你所在的这一个一样,向外辐射着。这时候,他们和你,所有的太阳齐声说:“我们无所不在”。这个世界叫太阳世界,在这个世界,你只能付出,不能索取,你无法抓住任何东西,这是不可能的。
在每次害怕的时候,试着不要执着,这个工具的目标不是变得完全不执着,而是要努力的不让失去一个人或一件物品,夺走你的整个生活和你的完整感。
在纪录片的最后,Jonah说,拍这部作品的收获之一就是以前觉得我崇拜的人都不会有我面对的那些问题,但其实人都一样,我们都在为身为一个人而挣扎、奋斗。人生充满无法摆脱的痛苦,不确定性和不断的努力,但是看到自己的脆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接受自己搞不懂这些问题,运用工具和他们共处。Stutz的每张卡片都用了不太相同的方法来实现本质上相同的目标,那就是“傻瓜,不管你有多害怕,采取行动就是了。”
此刻的我与阅读这篇文章的你一样,继续走在这条不断前进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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